TikTok也縮沙 (高天佑)

本文作者高天佑，為《信報》撰寫專欄「新聞點評」，此為節錄版本，原文請按此。

《港區國安法》第43條實施細則「震懾全球科網界」，不但Facebook、Google、Twitter等美企相繼宣布重新檢視香港業務運作，就連來自中國的TikTok（抖音國際版），昨日亦表示「鑑於近期事件」，決定撤出香港市場，成為國安法後第一個「急急腳走先」的大型社交程式。據了解，TikTok現正陷於兩難，若配合法例執行資訊管控，將給予歐美政府口實，大條道理實施制裁；如果拒絕配合，便等於「帶頭違反國安法」，左右做人難，索性改用內地版抖音投放於香港市場，讓本港用戶跟內地網民享受同等「尊貴待遇」。

港國安法衝擊網企

港府用一星期時間趕工炮製的第43條實施細則，被科網業界視為「勁辣」，甚至有人指「仲辣過大陸」，主要關乎該細則的第4點和第7點。其中，第4點細則列明，警務處人員有權要求「有關發布人士、平台服務商、主機服務商及/或網路服務商」，移除危害國家安全的訊息、限制或停止任何人接達該訊息、限制或停止任何人接達該平台或相關部分，違者可被罰款10萬元及監禁6個月。

第4點細則須拆分為兩大部分了解，第一部分是哪些人受到監管，包括發布人士（網民）、平台服務商（例如Facebook、TikTok）、主機服務商（例如數據中心、伺服器供應商）、網絡服務商（電訊商、ISP）。第二部分是警方有權要求上述人士做些什麼，包括移除危害國家安全的訊息（這點其實在「國安法」前已有類似做法，例如根據法庭禁制令移除「起底警員」訊息，原則上影響不大）、限制或停止任何人接達相關訊息（此為「最辣」元素之一，相當於建立港版Great Firewall of China，實施網絡輿論及資訊管制）、限制或停止任何人接達該平台或相關部分（同上）。

至於第7點細則，訂明警務人員有權要求相關人士「在指定時限內回答問題，或提供相關資料」，違者同樣可被罰款10萬元及監禁6個月。

處境尷尬左右為難

總的而言，這兩點細則將令網絡企業處於艱難境地。舉例說，警方若要求Facebook屏蔽某些言論（諸如「光復香港，時代革命」），要求YouTube下架某些視頻（例如《願榮光歸香港》MV），又或者要求它們提供某些用戶資料，網企若然乖乖配合，恐被批不符合西方主流價值觀，會遭鞭撻得體無完膚。惟若不配合，不但將被罰款，更隨時拉人坐監，甚至上演孟晚舟2.0。

有業界人士謂，內地當局向來都有要求網企管控輿論及提交用戶資料，而大家基本上習慣「潛規則」，一向心照不宣，像香港般白紙黑字寫明「不配合要判監」實屬罕見，顯示香港的確是個法治社會。

亦有人指出，關鍵在於網企以往配合港府移除「起底警員」訊息，又或者自律移除種族歧視、仇恨訊息，均符合西方價值觀，在歐美各國有同類操作，問題不大；但若「光復香港」、「榮光」等內容都封禁，就會被形容為「中式輿論審查」，在西方議會上「水洗難清」，更恐會在歐美市場流失用戶。

同享中國防火牆保護

為免難做，TikTok索性「冚牌唔玩」，撤出香港市場。據字節跳動中國行政總裁張楠表示，將會以抖音程式繼續服務香港用戶。換言之，香港網民今後使用的將是內地版抖音，跟內地網民融為一體，同樣享受Great Firewall無微不至保護。一來抖音本身已有輿論審查機制，諸如「光復香港」、「榮光」等內容從一開始就不能upload，自然不會有被警方要求移除、屏蔽、篤灰的麻煩。二來，即便真的有漏網內容需要「收拾」，字節跳動亦可向歐美解釋「抖音還抖音，TikTok還TikTok，係兩回事」。

無論如何，香港網民需要適應不一樣的新時代，若想繼續盡情使用fb、YouTube、Google等程式，或須學習「翻牆」技巧，不妨在抖音上向內地網民請教一下心得。

(編者按：高天佑著作《中產必須死》現已發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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