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itcoin或成中美金融戰武器 (高天佑)

本文作者高天佑，為《信報》撰寫專欄「新聞點評」，此為節錄版本，原文請按此。

話說乘着加密貨幣交易所Coinbase掛牌上市聲勢，Bitcoin價格剛在上周三（14日）才創出歷史新高，突破6.4萬美元關口，短短12個月內飆逾800%。惟於上周六（17日）市場盛傳美國財政部正在調查多家金融機構，涉及加密貨幣洗黑錢問題，再加上土耳其央行宣布禁止加密貨幣交易，拖累Bitcoin急劇回吐，一度跌至5.3萬美元水平，較高位大瀉17%。

人行轉軚稱屬「另類投資」

那邊廂美國似將對Bitcoin潑冷水，這邊廂中國卻好像「雪中送炭」。人行副行長李波周日（18日）在博鰲亞洲論壇發言，把Bitcoin形容為「加密資產」及「投資選項」，又指它現時並非流通貨幣，而是一種另類投資（alternative investment），「加密資產將來應該發揮的主要作用，是作為一種投資工具或者是替代性投資。」

李波續說：「既然是作為一種投資工具，包括中國在內的很多國家，都在研究對於這種投資方式應該適用何種監管環境，並要確保這類資產的投機行為不會造成嚴重的金融風險。」

他更提到，假若比特幣及穩定幣（Stablecoin）將來成為廣泛使用的支付解決方案，就需要更加強而有力的監管規則，「如果其將來成為一種支付工具的話，就必須要接受像銀行或者準銀行金融機構一樣的嚴格監管」；不過李波同時強調，「在我們想出來對比特幣等加密資產需要適用怎樣的監管規則之前，我們會繼續保持現在的監管舉措和做法。」

上文提到土耳其央行宣布禁止加密貨幣交易，成為全球大約10個頒令封殺加密貨幣的國家之一（其餘包括俄羅斯、伊朗、巴基斯坦、玻利維亞、越南、吉爾吉斯等），而中國早於2019年已禁止所有加密貨幣境內交易。

由此角度看，李波的發言雖不意味中國的加密貨幣監管政策有任何改變，卻流露對Bitcoin態度出現重大積極變化，例如視Bitcoin為「資產」及「投資選項」，又在研究監管新規。這難免讓「幣圈」人士憧憬，中國有機會放寬對Bitcoin的封殺，或在嚴格監管前提下，容許個人及機構持有作為「另類投資」，甚至人行可能吸納Bitcoin作為外滙儲備工具，以分散對美元依賴。所以當李波開腔後，Bitcoin價格應聲反彈至接近5.8萬美元，較低位回升9%。

恰在本月初，身為加密貨幣鼓吹者的矽谷科網教父Peter Thiel（曾創辦PayPal、Palantir及投資Facebook等明星科企），亦提到中國政府對Bitcoin態度或將出現變化，可能把它變成針對美國的金融武器（a Chinese financial weapon against the U.S.），理據為「Bitcoin會威脅所有法幣（fiat money），但對美元衝擊最大，因為美元是目前最主流儲備貨幣。」

變相打擊美元霸權地位

按Peter Thiel講法，Bitcoin有機會動搖美元霸權地位，其冒起對中國未必是壞事，中國更可能反過來利用Bitcoin打擊美國。事實上，不少人也抱持同類觀點，尤其今時今日美方奉行「金融武器化」，動輒利用美元地位制裁中國（導致香港特首林鄭月娥等高官，連信用卡都不能用），假如Bitcoin日益普及，其去中心化特色就令美方難以實施制裁（到時林鄭可改用Bitcoin戶口儲蓄及消費，毋須在家中堆放大量現鈔）。

此外，現時中美關係劍拔弩張，不過中國人辛辛苦苦賺取的外滙，每個月仍要由人行用來購買美國國債，變相「超低息」資助美國，皆因如上所述，美元屬最主流儲備貨幣，中方基於保值及流動性考慮，別無太多其他選擇。倘把Bitcoin納為儲備資產選項之一，便可在一定程度上減低對美元的依賴。

當然，中國最理想的如意算盤，相信是利用自家DCEP數碼貨幣來取代美元，惟國際化進程任重道遠，中短期而言，借助Bitcoin挑戰美元或許是更務實的取態。且看在李波發言之後，中國的加密貨幣監管方向將有何改變。

(編者按：高天佑著作《中產必須死》現已發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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