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斯克也「移民」 (高天佑)

本文作者高天佑，為《信報》撰寫專欄「新聞點評」，此為節錄版本，原文請按此。

馬斯克今年5月忽然宣布放售所有個人物業（主要是加州兩座豪宅，總值約4000萬美元），當時他的解釋是「矢志探索火星，地球居所只是累贅」。不過CNBC近日引述「多名馬斯克身邊人士」報道，指他正擬帶同家人搬到中部得州居住，藉以節省大筆稅款。倘此消息屬實，那麼馬斯克今年5月賣樓基本上是預先鋪排。

這個故事的背景要由科網經濟狂熱講起。隨着矽谷網企豬籠入水，不但創造大量職位，其員工的薪酬及身家也水漲船高，導致矽谷及周邊城市的樓價和生活費用愈來愈貴，令當地「原居民」非常不滿（有點像香港人面對「北水」心態，某程度又愛又恨）。而加州政府的對策，就是針對高收入人士加稅加稅再加稅，期望借助「二次分配」，紓緩貧富差距造成的社會矛盾。

時至今日，加州單是州政府層面的個人收入稅率（income tax）已達13.3%，加上聯邦政府稅項後，整體最高稅率達到51.9%，為美國各州之冠，同時加州在消費稅、物業稅、燃油稅等方面也屬「數一數二」。更甚者，美國稅務基金會（Tax Foundation）副總裁Jared Walczak早前估計，待總統勝選人拜登明年1月執政之後，加州個人收入稅率（州政府及聯邦政府）很可能進一步提升至超過62%。

另方面，馬斯克今年身家暴漲超過5倍，由去年同期約200億美元財富淨值，升至現時約1347億美元，剛超越了微軟蓋茨（1190億美元）、Facebook朱克伯格（1027億美元）、巴郡畢非德（873億美元），成為全球第三大富豪，僅次於亞馬遜貝索斯（1846億美元）和LVMH老闆阿爾諾（1426億美元）。

馬斯克身家翻幾番，除因為Tesla今年股價飆升，亦由於該車企董事會於2018年向他授予一項10年期激勵協議，只要Tesla每年業績及股價達標，馬斯克在10年間最多可獲得1億股股權獎勵（按目前股價計，價值約600億美元）。截至目前，他僅領取了約10%股權獎勵，換言之仍有90%「肥肉在後頭」；由此看來，他不無機會登頂世界首富寶座。

然而，股權獎勵在美國也被列為收入之一種，所以馬斯克若繼續居於加州，他每收到價值100美元的股權獎勵，可能要交稅62美元，不但「水瓜打狗」，更隨時要賣股套現「撲水」交稅，「未見官先打六十大板」。

與之相比，曾是美國石油及工業重鎮的得州，近年經濟走下坡，州政府實施0%收入稅率吸引人才及投資，屬美國目前7個「零稅」州份之一（聯邦稅率另計）。假設馬斯克往後仍有約500億美元股權獎勵可以收取，他若從「稅率最貴」的加州搬到「零稅率」的得州，據估計可節省多達100億美元稅款，難怪他有意穿州過省搬屋。

民主黨人遷入 亞利桑那染藍

更何況，得州的低稅率政策不但吸引馬斯克本人，亦一早已經招徠Tesla赴當地設廠，位於奧斯汀市、佔地2500公頃的超級工廠料於明年底落成啟用，將成為Cybertruck皮卡車和Semi貨車拖頭之主力廠房。此外，馬斯克旗下另一公司SpaceX的火箭發射場也位於得州郊區Boca Chica，去年已投入運作。所以馬斯克若想遷往得州，實屬「合理又合邏輯」。

有趣的是，「逃離加州」大趨勢甚至對上月美國總統大選也構成關鍵影響。事緣競逐連任總統的特朗普，意外地在加州毗鄰的亞利桑那州敗選，他上屆（2016年）以3.5%差距清脆擊敗希拉莉，今屆卻以0.3%之差輸給拜登，失掉11張選舉人票，令很多人跌眼鏡，同時成為特朗普連任失敗最重要因素之一。

亞利桑那被視為共和黨傳統票倉，自1948年至今僅錄兩次由民主黨參選人勝出，拜登憑什麼成為幸運兒？據學者事後分析，主要因過去幾年，「民主黨票倉」加州很多居民逃避高稅率而搬到亞利桑那，逐漸令當地「由紅變藍」（紅色代表共和黨，藍色象徵民主黨）。換句話說，大批民主黨支持者一方面逃避該黨主張的高稅率而搬走，到了亞利桑那卻繼續投民主黨一票，變相幫助拜登登上總統寶座。

講到底，不論超級富豪或普通中產，都想為個人財產作出最佳安排，甚至不惜舉家搬遷。不過馬斯克及加州居民最多「移民」到美國另一個州，香港不少人卻可能考慮遷移到另一個國家或地區，無疑是更重大抉擇。尤其是香港向來以簡單低稅率聞名，若把「身家性命財產」調動到歐美，不得不像馬斯克般注意稅務問題，這也是移民要付出的代價之一。

(編者按：高天佑著作《中產必須死》現已發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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