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幻歷史共冶一爐的九龍城寨(黃岳永)
近日九龍城寨成為城中熱話。這個已經消失的寨城再次受到關注,不只是因為電影熱播。事實上,九龍城寨是極少數受到西方學術界關注的建築,因其違反所有常規建築模式,但又神奇地應付了居民所有的生存需要,才是這座特殊小城市多年來仍令人難忘之處。
在沒有任何建築師或總體規劃下,城寨居民自行想方法兼動手,打造了這座迷宮式的小城市,成為建築和城市規劃領域一個重要案例。看似混亂又自有其規則及生存體系,被視為法國哲學家Deleuze和Guattari的遊牧式、高密度及用戶驅動功能性建築體驗典範,對現今建築理論和實踐帶來重大影響。
九龍城寨面積僅2.6萬方米,卻有多達4萬人聚居,內裏是真正的「疊床架屋」,空間縱橫交錯,模塊化和「蟻洞」式建築帶有相互連接的走廊和通道,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封閉空間。住戶家中大門可以是通往走廊,又可以是其他地方店舖的出入口,就如Deleuze及Guattari提出的「Rhizome」模式。
城寨是一張不斷演變的地圖,隨時都可以因應需求作出修改,並與新元素相互發揮作用。
城寨內街道上都是不同的管線,有電視天線、電線和電話線等,亦有不少膠水喉,斷了不會修,就再駁一條新的,互相交織,猶如血管一樣,也令環境變得有點陰森。
不過,逐光是人類的天性,在搜尋引擎查找九龍城寨相片,常會顯示從其天台眺望啟德機場飛機升降的畫面,除了飛機在頭上飛過的奇景引人注目外,另一個原因相信是因為孩子愛到陽光下玩耍,這種色彩鮮明的畫面,在城寨內尤其罕有。
因為沒有明確的道路和標誌,轉角或者樓層看起來都一模一樣,完全不知下一步會出現什麼,也看不到出路在哪,這種混亂,對初入城寨的人尤其覺得心慌,也是筆者在城寨內難以忘懷的經歷。有住過城寨的朋友笑言,地圖在城寨沒用,住在裏面的居民總會自然而然的找到路,就像大腦會自動導航一樣。
有趣的是,混亂無序兼號稱「三不管」的九龍城寨,稱之為Cyberpunk的聖地,也是科幻作品最鍾愛的惡托邦(Dystopia)靈感來源,啟發着全球的創作者。
除了本地作品外,多年來大量日本漫畫及動畫都有以九龍城寨作背景;1982年版《銀翼殺手》之中顯示的2019年洛杉磯,電子廣告熒幕閃爍不止的畫面全是香港的影子。早些年上映的《攻殼機動隊》也是如此,更不要說2020年的遊戲Cyberpunk 2077,玩家扮演僱傭兵「V」,務求在「夜之城」揚名立萬,「夜之城」的靈感來源,相信不用多說了。
電影《九龍城寨之圍城》正在熱播,香港極力鼓勵旅遊業,未知會否在Cyberpunk下工夫?